年糕一  

【喻黄】候鸟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修改完还是很差。 

*思想钢印来源三体

*be预警


候鸟南飞: 

01.

黄少天注意到喻文州并不是个难事,嘈杂的大监狱里喝酒吸烟吸毒品,打牌打架做爱,烟雾缭绕,腐气滋生,而喻文州穿着旧到有破洞却干净的囚服,坐在一个角落安静的写写画画。

 

“干嘛呢?”喻文州镇定又快速的合起画本,黄少天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防备。

 

在这个监狱里还没有人敢随随便便坐在喻文州旁边,眼前的人看着面生,脸上还带着未被消耗的朝气蓬勃,喻文州用笔指着黄少天问:“新来的?”

 

“刚进来,贩毒又杀了两个人。”黄少天说,得意地舔舔下唇。

 

“诶哟这雏儿还行啊,杀了两个人,哥几个说说你们杀了几个。”黄少天在人群里分别出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瘦骨嶙峋尽显病态的人,但眼神狠厉,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

 

“一家三口,小姑娘才3岁,脸软软糯糯的。”像是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意犹未尽,脸上挂了恶心的笑容。

 

“一个,分尸,切成一小寸一小寸的段,穿成串玩。”拇指与食指比划出长度,另一只手从空隙中穿过,眼睛死死盯着黄少天,不明意味的欲望喷薄而出。

 

“老两口,死前还跪着求我说别杀他们钱我可以随便拿,我缺钱吗?哈哈,我缺钱?”男人起身掀开屁股下的破木箱,满满当当的都是百元大钞。“不过在这不值钱,几十张才能跟狱警换来点烟,而烟可以换来更好的东西。”

 

黄少天并没有因为这几个人的话语有丝毫惧怕,他早料到这里会是怎样的情景,此时声音还在此起彼伏,一个个就像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恶岛大监狱,关着的都是亡命之徒,谁手上没几条人命在这想混下去除非退几层皮肉,这些人被扔到这个四面环海的荒岛上,死活与谁都无关。

 

与潮湿昏暗带着镣铐禁锢的地底监狱不同,除了最终沉厚的大铁门,每个独立的监狱门锁头早被撬坏,自由的不像话,这个监狱也有警务看管,每天定点从长长的输食通道扔下些许食物,以保证这些人最基础的供养,再之后里面所发生的一切情况就无关紧要了。

 

颓废,混日子,如此生活大部分人都已经剩一副空躯,只是活着,黄少天就像飞进死亡之海的鸟儿,扰乱原有的一切。

 

方才站在头前的几个,慢慢围过来,黄少天的脸干净,棱角分明,只怕过几天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现在他就是引诱人食物,是欲望发泄的出口,监狱里恃强凌弱的规则最简单不过,几十个大男人一关十几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黄少天不是不知道。

 

但那些人想错了,黄少天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喻文州向来不管这些恶心龌龊的事,大家虽忌惮他,但不用事事防,也不是第一次给新来的破身子。

 

所以当喻文州把一支笔掷到人脚下,对着围过来的几个男人说:“滚。”的时候,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我说不能这样吧,哥几个也憋了挺长时间,您又不用,多浪费。”还是那个瘦骨嶙峋的人,看的出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黄少天明显不需要多余的帮助,“呵,想动老子,看你有没有这能耐。”狂妄的语气与他还稚气的脸极不相符,不乖的猫儿,惹得人心里占有欲更胜。

 

黄少天一人赤手空拳,作动干净利索,看的出他身手极好,借着木桩和墙壁,翻身到人身后给予痛击,本看热闹的也都按捺不住,群起围之,黄少天的身影逐渐被淹没。

 

喻文州回想起自己刚进这个恶魔般的监狱,也是在一群亡徒里拼出一条血路,衣服在那时候撕扯的不成样子,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但他仍如豹子般坚决,眼里充血竟是狠辣,竟然没有人再敢上前,喻文州擦着嘴角的血嘶哑着喉咙说:“我是不怕死的,你们,还想着回家奶孩子,废物。”

 

黄少天是如何绝处逢生,喻文州并没有看清,只是打头的那个人倒在血泊里没了声息,黄少天颤抖着身子双腿不稳依然站在那里,脸面已经沾满灰尘和血污,手里提着一根钢筋。

 

“来啊。”黄少天举起双手,钢筋从倒下那人肚子穿过,拔出来前又在体内搅动一番,肠子和着血和尿液留了一地。

 

味道瞬间在本就恶臭的空气里弥散开来,停手的人群中没有声响,寂静的监狱里轻微的声音都显得强硬,喻文州说“够了。”

 

所有人扔下武器,哐当哐当砸落在地板上,回声震的数百支铁栏引起共鸣,嗡嗡的响,几个人抬着尸体扔进最后一间监狱里,看得出来那里还有很多具尸体,已经化为白骨的,腐肉滋生的,爬满蛆虫的,新鲜的尸体被随意的扔进去,与那些混为一体,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尸水浸到不分彼此。

 

直到所有人都散开,恢复长久以往的生活状态,黄少天才直直的倒下去,喻文州自己都没想到会本能性的过去接住了黄少天的身体,怀里的人呼吸带着哽咽的不顺畅,从指尖传过火热的体温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胃里翻涌,那人死前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上演,那人不是他杀的,动乱中不知是谁手下不稳一棍子敲在那人的头上,直接毙命,黄少天只能说是利用了那人的生命,为了保全自己。

 

空腹吐不出什么东西,苦涩酸臭的黄水呕到黄少天脱力,重新重重的躺回床上,从背后到胸口传来清晰的痛感,黄少天不禁吃痛的哼出声来。

 

听到有人进来,黄少天立刻禁声,坐起抓住床边立着的钢筋,戒备的姿态。

 

“你现在的状态再打一次,可赢不了我。”喻文州拿着半块干饼扔到黄少天面前,又看见一地的呕吐物皱起眉头。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黄少天有那么一霎带了抱歉的神色,但出口竟又是是针锋相对的话,捡起扔过来的干饼没做多余的解释,狼吞虎咽的吃完,为难的看向喻文州。

 

“没了。”喻文州说。

 

“不是,有没有水,有点干。”

 

“……”

监狱里只有一个水龙头,公用的,喻文州过去大家都自动让开,只见喻文州拿着小瓷缸子,伸到水龙头下来回擦洗,最后端了半缸水心满意足的走了。

 

黄少天没两口喝完,显然这点水完全不能解决需要。

 

“都是地下的凉水,你里面现在一塌糊涂,不能喝太多。”喻文州指的是内伤,黄少天外面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大片大片的红肿和淤青,可见都伤在里面,又没人能看,只能自己扛着。黄少天难得的给与喻文州摆了个好脸色,刚扯出个笑又拉得嘴角凝结的伤口开裂。

 

“你没杀过人,你怎么进来的?”黄少天的状况更让喻文州坚定了一个想法,毕竟这种身体反应是没办法伪装的。

 

刚放松下来的黄少天突然抽过钢筋抵在喻文州胸前,喉头滑动,眼里多了异样的神情,“被你看出来了,但现在我不介意真正的杀一个,反正这里是无法地带,也没人会追究,你要是想去陪后面那些人,我就帮帮你。”

 

“你在怕什么?”喻文州还弯了眉眼有着淡淡笑容,“我不会对你怎样,因为,我也没杀过人。”

 

黄少天一愣,手下松了力气,被喻文州趁势夺过钢筋,从黄少天身侧插进床板,黄少天直接失去重心,被喻文州死死的锢在身下。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眼睛鬼使神差就吻了上去,身下的人明显抗拒,唇齿相磨咬破对方,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散开,喻文州越发放肆的席卷黄少天的口腔,恨不得把对方啃咬殆尽,黄少天的手腕也被喻文州紧握无法逃脱,几番下来,终于找到机会在呼吸的间隙一头磕向喻文州的下巴。

 

使尽了全部力气,黄少天脑子晕晕乎乎已不能多做思考,喻文州的声音从耳边清晰的传来。“说,谁派你来的。”

 

从小被训练出用在刀锋剑刃上的王牌卧底,第一次出任务,第一天,暴露了。

 

02.

恶岛监狱里牢房有三排,其中两排面对面的样式,后一排面对墙,墙的东侧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小牢房就是堆放尸体的地方,被喻文州称之为住所的牢房在面对墙那排的西侧最后一间,正是下午饭时间,其余人都聚集在外面的活动场地,输送食物的通道,就在大铁门右侧。

 

土坯的墙隔音效果并不好,黄少天还能隐约听见两层之外那些人争抢食物的拳打脚踢声,“你们每天就是这样?按理来说,你们能分出阶层等级,总要有一个与之相配的规矩秩序吧,每天每顿都用抢的累不累。”他的双手还被紧锢在胸口,喻文州的呼吸还在耳畔。

 

“第一:这里没有阶层等级,胜者为王;第二:任何秩序下都会有反抗,凭本事抢来的反而公正;第三:你岔开话题的技术真烂。”喻文州咬上黄少天的耳朵,舌尖在耳廓处来回舔舐,引得下面人不安分的来回扭动,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状态,压着的双腿,锢住的双手,两人都不肯放松半丝力气。

 

“滚开。”黄少天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跟一群亡徒正面抗,却被这个男人短短几分钟内几番欺负,果然人不可貌相,看起来越善良的往往都是深藏不露。

 

“你!”怒气一度上升到最顶端,黄少天的声音来不及传出又被喻文州堵住,几番挣脱无果,他真觉得这十几年训练都白费了,也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少壮不努力,老来被人欺。

 

“嘘!别动。”喻文州只离开一下,就像在发布施令,两人唇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相碰在一起,但喻文州堵得黄少天依旧逃脱不得,黄少天睁大眼睛死死瞪住喻文州,而喻文州的眼睛却不知在看向哪里,十几秒的时间,黄少天耳里只剩两人的心跳。

 

“老喻,吃饭了。”直到那人出声,黄少天才反应过来外面有人,而且那人应该从喻文州咬上黄少天耳朵时就已经躲在门口,“这人在做戏?妈的,还为了给别人看!”黄少天只知道当卧底身处险境,朝不保夕,从没思考过还有这种情况,真是让人的底线一降再降。

 

“嘿嘿,对不住,您继续,继续,哈哈。”

 

喻文州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也没动,黄少天只从声音上分辨出那人放下碗脚步渐远,感情喻文州就是引那人出来才安安静静停的几秒,不然那人是想看完全套?喻文州这是告诉那人“你别藏了,我都知道,赶紧出来,赶紧滚,别打扰大爷我的好事?”

 

喻文州终于起身,一手把插进床板的钢筋拔出来扔到墙上,黄少天揉揉紫青的手腕,紧绷的肌肉松下浑身阵痛又顺着神经传来,生无可恋的继续躺倒在床上不动,潮湿带着霉气还有褥子一块一块的死棉,黄少天却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睡过的最舒服的床。

 

喻文州从门口把食物端回来站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吃,黄少天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直到喻文州吃完,黄少天大大咽了口口水,喻文州才再一次提起那该死的问题,“谁派你来的?”

 

“我不说会怎样?”黄少天试探性的问,喻文州瞬间脸色一沉,左手端着碗,右手向身后摸去,昏黄的老灯泡下,黄少天看见喻文州从后腰的皮带里抽出一个白色反光的东西,匕首,该死这监狱里怎么能带进来匕首,黄少天几乎刹那间做出判断,朝向另一边翻滚,滚下床的那一刻看见插进枕头的匕首带起血丝。

 

蛇,喻文州挑起的匕首刀刃上挂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蛇,黄少天没学过辨认蛇的品种,喻文州居然好心救他这个潜伏到身边的卧底,黄少天以前从来不幻想,残酷的现实才能让他感觉在真正的活着,而黄少天的第一次幻想也很快就被打破。 

 

“有肉吃了。”喻文州说,说完还偏头看向狼狈滚到地上的黄少天“我不会把你怎样,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见黄少天没反应喻文州继续说:“看你模样不错,还以为夜枭派你来色诱的,没想到不是,味道不错。”也不知道是在说饭的味道不错,还是黄少天的味道不错,前者想让饿着肚子的黄少天把他打一顿,后者更想让黄少天把他打一顿,最想让黄少天把他打一顿的还是最后一句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你是来色诱的吧。”

 

“你怎么知道是夜枭。”虽然那些话说的黄少天面红耳赤,但还没遗漏重点,黄少天自认为并没有半分提过。

 

“看来真的是他。”

 

黄少天觉得他一定不适合当卧底,不是自己太纯良而是敌人太狡猾。

 

那个狡猾的人利索的把蛇剥皮剖腹,架起几根木片,没一会烤的滋啦作响,黄少天眼看着又没自己什么事,把头一蒙继续装睡,喻文州也不知道哪来的毛病,吃东西吧唧吧唧声音极大,黄少天被子一掀,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抢走喻文州手里还剩下的半条蛇,一口塞嘴里,不给喻文州抢回去的机会。

 

“呸,他娘的怎么这么难吃。”说完黄少天就后悔了,这是监狱,还是荒岛上的监狱,能吃到熟食就已经是上天眷顾,哪还来的烤肉多放孜然多放辣,根本连盐都没有。

 

“初来乍到送你个新手礼包,以后的食物可别妄想从我这得到。”喻文州脚下蹭起土皮盖灭火星,烧焦的木片也碾碎了掺进土里。

 

黄少天废了一番力气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以后要自己抓蛇?”

 

“你以为这里是蛇窝,几个月就见这一条,怎么抢你自己知道。”喻文州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趟,他那份食物没人敢动,眯着眼睛晒电灯浴。

 

“你们还有没有空房?”黄少天踢踢喻文州耷拉下拉随意晃荡的腿问。

 

“有,但你不能去住。”

 

“为什么。”

 

“这里没有为什么,只有武力。”

 

“所以我……”

 

“所以你只能跟我住一起,因为他们,不会收留你。”喻文州睁眼,昏黄的灯光把他的眉眼映射的温柔,睫毛随着眼皮跳动。

 

“你就不怕睡着的时候我动手。”黄少天差一点就看得入神,骨肉如画,怎么就作恶进了这个监狱,更可怕的是在监狱里还被外面的帮派追杀,不过黄少天得到的命令,并不是杀了喻文州,而是拿走喻文州身上的一样东西,并且在此之前,喻文州一定要活着,不然那个东西可能永远也得不到。

 

“你动手的机会很多,被我拉近怀里,倒进我的怀里,被压在我的怀里,哪次你动手,我都不可能轻易躲过,还是说在我怀里你不忍心动手。”

 

黄少天真是败的彻底,一个暴露的卧底根本不是个好卧底,一个被看透任务的卧底根本算不上卧底,黄少天现在对喻文州的威胁都比不上碗里的几粒大米,心痛到无以复加。

 

“最后一件事,把你身上的东西藏好,被发现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黄少天当然知道喻文州说的是什么,他怀里揣着一把手枪,瑞士最小的左轮手枪,喻文州仅仅是隔着衣服摸到,就判断出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而不是打火机,黄少天想他以前一定是走私军火的。

 

03.

黄少天从小被组织捡回去训练,并没有真正见过头目,每次任务都是层层下达,最后传到黄少天耳朵里,黄少天完成后再层层上传,可以说黄少天的是非观有很大的偏差,对所谓的阶级带有崇敬,对事物的对错不能明确判断,因为即使下达的任务是杀人,他也不会产生任何人伦道德上的怀疑,只是上面说了,就要去做。

 

能进到这个监狱,上面已经安排了两个多月,而且完成这次任务黄少天的训导师说头目许他自由,但现在看来,他能活着出去都是五五分成,更别提完成任务,黄少天本想着他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喜欢的人,一起去放风筝,坐热气球,看海,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蜷在破土墙角下,为自来水为一点馍渣为下一秒担惊受怕。

 

“晚安。”黄少天对自己说。

 

几天下来,作为日子来说,黄少天过得还不错,能吃到足量的食物,有一个免风霜雨露的房顶。

 

足量的食物也不知算不算是仰仗了喻文州的势力,那天午饭黄少天撸好袖子,嘴里咬了块破布条准备为唯一的鱼罐头大干一场,虽然最后并没有吃到鱼罐头,那些人摆出一份还算可观的食物递到黄少天手里说,“拿好,还有这份是老喻的,也拿好。”之后那些人为剩下的食物分配又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抢夺战。

 

黄少天懵逼的当了一次送餐员,路上想如果自己刚才摆明要吃鱼罐头胜算有多大,掂量下想既没有适合战斗的身体也没有一把在身边的武器,果断放弃了参战的想法。

 

但作为一个卧底,黄少天日子过得并不理想,他现在可以与目标坐在一起吃饭,进行风花雪月下的促膝长谈,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成为最了解彼此想法的人,除了任务都进行的不错。

 

“喻文州,说好的水要排队饭靠抢,从山顶洞人的野蛮到现代文明的光辉,我都没能享受过程。”黄少天用筷子从饭底挖了半天才挑出两根青菜和一片肥肉,高兴的给喻文州显摆。

 

人常说时间会磨平一切,这话一点也不假,黄少天第一次从碗里只找到这么点东西的时候,捡起墙边的钢筋说:“我还是去打一架吧。”被喻文州成功阻止。

 

理由很简单,即使去打,黄少天也不一定能抢来比这更好的饭菜,而且,在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上,鱼比蔬菜更容易吃到。

 

黄少天被说服了,他想不出来辩驳的理由,其实每天能安逸的吃上饭事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但每天都被人叫成“喻文州的人”是件很窝火的事。

 

“真应该在那次咬断你的舌头。”黄少天愤恨的说。

 

“不用客气。”喻文州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说不上哪里好看,但就是很好看,哪怕狼吞虎咽也很好看,反正黄少天这么觉得。

 

“你说这里只有武力,你也不像有能把他们制伏到这种程度的武力值。”黄少天把碗端起来往嘴里刨,筷子敲的碗沿铛铛作响。

 

“武力不够智力凑,我告诉他们,我有逃出去的办法。”

 

“真的?”黄少天放下刨干净的碗筷嘴里东西噙满食物,急忙喝口水往下送。

 

喻文州噎着那么一丝笑容,优雅的把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对着黄少天左右摇摇头。黄少天猛地喷出口中掺着米渣滓的凉水,“你骗他们?”好在喻文州反应快,端着碗起身躲过,免受一场无妄之灾。

 

“他们怎么就能相信你。”黄少天越来越多拜眼前的这个男人,被黑暗组织下令追捕,虽然黄少天追到了没能捕,走私枪支落入恶岛大监狱,还能让亡徒相待有礼,这人难不成是唐三藏托生转世,靠一张嘴感化芸芸众生。

 

“我能画出整个岛的地形。”喻文州从枕头下拿出黄少天见过一次的画本,上面严密精细的标出每一条小路的名字和方位,喻文州取出一根食指长短的铅笔头,指给黄少天看,“这里是大门,我们不可能出去。”笔尖顺着监狱的格局一直往下,最后停留在隔壁空出牢房靠外的墙,“这后面有一个坑,早年动工没来得及填埋,后来常年积雨,土脚松动。”

 

黄少天已经惊讶到语塞,都说狡兔三窟,喻文州不知有几窟,一颗七巧玲珑心算人心算人性留得一身后手,“你告诉他们了?”黄少天用手指向土墙隔壁的牢房。

 

“这是我标给你看的,整个岛的地貌已经足够他们相信我。”喻文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规整地收好画本。

 

黄少天最终没问出那句“你为什么给我看”,无论是作为卧底还是相熟不久的陌生人,喻文州都不可能信任他。

 

黄少天经过相处对喻文州此人得出以下结论:

1.喻文州以前走私枪火被捕

2.喻文州城府极深,罪恶满贯

3.喻文州带有匕首且武力在自己之上

4.芯片在喻文州匕首柄的空槽里

5.喻文州长得好看

 

喻文州作出数次试探得出以下结论:

1.黄少天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2.黄少天明辨是非的能力有限

3.黄少天得到的命令没有杀掉自己这一条

4.黄少天身上没有窃听器和监视器

5.黄少天有一把手枪3发子弹

6.黄少天身手很好但不知为何施展不开

7.黄少天没找到自己身上藏着的芯片

8.黄少天饭量很大爱吃肉不怎么爱吃菜

 

后来两人逃出监狱坐在海边,已回想不起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写下这些文字,只知道互相看对方记录的纸张,笑到不能自已,海浪一茬又一茬拍击到海岸,没上两人的双腿。

 

04.

动荡来的毫无预兆,铁门右侧的输送通道已经整整两日没有食物送进来,第一天大家还尚能保持理智,第二天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从一个人的牢房里翻出了几块饼和两个有剩的罐头,战争就爆发了。

 

喻文州本把这次断粮归结到警局事故,还安慰黄少天下午就有了,没想到事故就再也没拯救回来。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特警,越是慌乱的情况下越是要冷静,喻文州冷静了三天,空腹的饥饿感达到临界点,终于记起了作为警察,第一件事就是要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既然没有需要保护的人民群众,那最重要的事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心理暗示成功后,喻文州踹醒依靠睡眠降低体力消耗的黄少天,一根钢筋扔到面前,“我们出去。”

 

安静的监狱里只听见挖土敲墙和气喘吁吁声,虽然出去后也免不了一场大战,但现在为了能出去所有人不得不团结起来。

 

并没有用太长时间,翘出第一块泥砖后,整面墙就摧枯拉朽般的出现裂纹,用钢筋一敲就能掉下一大块,大量的水从洞口涌入,不一会就漫到脚底。

 

“靠,不会直接打到海里了吧。”话音刚落,只听点灯滋滋响,啪一声监狱内陷入完全的黑暗。

 

人群中又嘈杂起来,黄少天正预测下一步的动向,只觉得有人拉起他的手,引导他往前走。

 

“把钢筋扔了。”喻文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黄少天不由自主按照喻文州的命令做,脚下渐渐侵湿,在所有人后退远离洞口的时候,喻文州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深海。

 

黄少天对另一头不知道通向何处的洞口也有深深的恐惧,但喻文州带着他力量从掌心传来,好像即使是深海也可以义无反顾,这种对喻文州产生的信任感,让黄少天心下一惊。

 

涌入的水从小腿漫过腰际,喻文州说了句:“闭气”,黄少天刚大吸一口就被喻文州带着潜入水中,冰凉的水侵入全身,头皮到脚都麻痹到不受控制,耳蜗里也灌进大量的水,除了深陷的绝望和唯一有联系的手掌,黄少天已经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喻文州也没想到小小的水洼现在变得这么深,好在特训的时候有过负重潜泳的项目,黄少天下水后如死物一般,如果再深两米,两人就可以因公殉职了。

 

喻文州检查完昏迷的黄少天的口腔与心肺,确认只是大脑缺氧造成的暂时性昏厥,喻文州身子一倒重重的躺在黄少天身边。

 

大雨如注伴随凛冽的海风,拍打到脸上生疼,风刃卷着树枝在黑夜里呼啸的如同鬼魅,风哨子在墙角呜咽,水池里传出声响,细小的人声传入喻文州耳中,但现在他着实没有力气爬起来带黄少天隐藏,心下当机立断,抱着黄少天滚下坡底,落进一堆茂密的杂草中不省人事。

 

喻文州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他脸上,很温暖,近三个月没见阳光,还有些不适应的条件反射闭起眼睛,再次睁开眼,绿色的草,褐色的树干,白色的云,净洗的蓝天,还有不远处生起火有烤鱼香味传来的黄少天。

 

喻文州爬起看见浑身上下只剩一只大裤衩哭笑不得,黄少天穿的干干净净摆弄着手里的鱼,见到喻文州过来眉开眼笑,举起半熟的烤鱼给喻文州邀功,又故意扯一大堆闲话,“昨晚谢谢你了,整个监狱都往下陷,我起来四处转转电线昨晚可能是被雷劈断了,不过今天又一副快入夏该有的模样,昨天海浪乱翻,海滩上留下不少死鱼,诺,我挑了两个卖相不错的给你烤来吃,幸亏我聪明机智身上一直带着酒精和防水打火机,小瓶子密封性还不错,不然今天就要钻木取火了,不不不,钻木取火也行不通,木头都是湿的,还是我太聪明。”

 

喻文州也没打断黄少天的话,黄少天实在没话可说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在喻文州身上飘飘忽忽,最后头一偏捂着脸说:“你衣服在右边的大石头上晾着,快去穿快去穿。”黄少天也不是没腹肌,但是看别人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黄少天在发现他面对喻文州有脸红心跳的感觉时,更是不敢直视喻文州,看起来挺清瘦的一人,胸肌腹肌一点不少。

 

黄少天也不知道现在实在这个岛的什么方位,早上他勘察地形的时候没发现别人的脚印,也不知道其他人跑去了哪里,不过这件事很值得庆幸,因为只有喻文州在一起,黄少天也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现在黄少天只纠结一件事,那就是芯片到底要不要抢回来。

 

喻文州穿衣服仿佛穿了半个世纪,黄少天眼巴巴的看着烤鱼无数思绪干扰万千,最后还是决定等喻文州回来一起吃。

 

“警务室塌了,应该从断粮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紧急撤离,我们这些人不在他们的营救范围。”这里离灯塔很近,喻文州告诉黄少天他的推论。

 

“那警察也挺没人性的,我以为他们都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人人平等的呢。”黄少天把烤鱼递过去,喻文州看着皱皱眉,无奈的叹口气,“没刮鱼鳞。”

 

知道给鱼开膛破肚洗干净,却没刮鱼鳞,真不知道黄少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不过在酒精用完,生不起火的情况下,两人还是把鱼吃完了,除了很难吃外别的都还不错。

 

05.

黄少天现在给他的感情下了一份定义,在患难中爆发出的感情都比较真挚长久,但这种长久很快就被喻文州的警察身份打破。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外面的情况,但是警察专跟我们对着干我还是知道的,本以为你是个走私枪火的,跟我们算是一行,没想到你是查封走私枪火的,跟我们是敌人。”黄少天很是痛惜喻文州走上这条不归路,更哀婉自己的初恋就这样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这样,跟刚来的时候差别很大。”喻文州看着黄少天一脸的失望神色,跟第一次见面那个带着杀气手法凌厉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以前的任务都是打了跑,抢了跑,偷了跑,见你之前我以为这次任务可能是杀了拿东西跑,但前面这些方法明显对你没用,我只能迂回,曲线拯救这次任务,喻文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黄少天小心翼翼的说。

 

“可我不喜欢你,我的计划是引来夜枭,这也是我为什么留着你的原因。”黄少天从喻文州脸上看不出表情,也第一次感受到心痛的感觉,原来这种痛比刀枪的伤痛多了。

 

黄少天这种一直被人控制的木偶,很少有自己的想法,一旦有了就无法控制,如果喻文州承认这份感情,黄少天也许会立刻背叛夜枭,但是黄少天身上有定位器,在他口腔的后牙龈直接穿到左耳,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两人出了监狱,夜枭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无需多日,就能到达这座海岛,而他们还没有办法逃出去,那样的话,黄少天失去了作为棋子的资格,下场可想而知。

 

喻文州带着黄少天远离灯塔最终留在后岛,灯塔是这座岛上最显著的建筑物,监狱里逃生出来的人可能都会聚集在那,荒岛上没有遮蔽风雨的东西,酒精很快用完,小雨连绵不断,生不起火,后岛的海又极深,海岸线基本找不到鱼,虽然岛上树木很多,但是没能找到果子,菌类也不生长,五天后又被太阳暴晒两日,两人近乎不能动,躺在一个略有凹进去的石洞里节省消耗。

 

“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来之前他们没告诉我联络方式,他不会来。”黄少天虚弱的说。

 

“他会来的,为了芯片,我不会杀你,你不会死。”

 

“你不杀了我喝血吃肉,就只能我们一起死。”

 

“我为什么要杀你喝血吃肉,我还是个人。”喻文州觉得好笑,干裂的嘴唇还挤出一丝笑容,黄少天看着从石洞外射进来的夕阳,在喻文州全身渡起一层金黄,希望的颜色。

 

“我还想着以后跟喜欢的人放风筝,坐热气球,看海。”黄少天笑了,每个濒临死亡的人最后应该都能看到一生中最美好的场景。

 

明明月色下,黄少天和喻文州相倚而坐,腥咸的海风拂上两人发间,海浪轻柔的来退,打湿两人的脚掌,喻文州侧头看向黄少天熟睡的脸,眼睫毛很长,眉毛很浓,胡茬子也很可爱,真好,最后一次任务碰到所爱的人,最后一刻还可以相拥而眠,喻文州也熟睡过去。

 

身上有定位器这件事黄少天还是知道的。

 

夜枭不久就到,黄少天收到定位器发送的信号,如果他没有拿到芯片,芯片还在喻文州身上,现在两人都没有反抗能力,芯片只会被夜枭找到,结局是喻文州死;如果他拿到芯片,完成任务,喻文州再没有牵制的筹码,结局是喻文州死。

 

唯一的办法是黄少天现在把芯片扔到一个无人找到的地方,那么夜枭找不到芯片,喻文州就还能活着,但是芯片之前在喻文州身上是万无一失的情报,而黄少天从小训练最多的就是不能对任务有丝毫隐瞒,作为训导员只需要通过微小的眼神和举动就能发现黄少天在否在说谎。

 

喻文州再一次醒来浑浑噩噩,他不知道他为何还会醒来,求生欲也是一种本能,他本该在昨夜依靠着死在黄少天身边。

 

而现在,喻文州身边躺着黄少天的尸体,海水泡的泛白,手里还握着观察对方写下结论已经揉成一团的纸片。

 

“芯片不在你身上。”

 

“但只要我一死,你的罪证就会立刻公布于世”

 

喻文州要活下去,连着黄少天那份一起。

“我以为可以救你,没想到却是你救了我。”

 

候鸟北回:

01.

“喻队,别忙了,快出来。”郑轩还没踏进门槛就急急忙忙大喊,喻文州正在办公室整理案件资料,雪白的A4纸在办公桌堆成比萨斜塔,G市最近大大小小犯罪不下数十起,整个警署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几个重要的刑事案件毫无头绪,大家都烦躁的不能更烦躁。

 

“嘿嘿,队长我又来做客了,你们警察局国家配置就是不一样,空调也比别人家的凉快几度。”黄少天倒是轻车熟路,丝毫不拘谨,自己去抽出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接了半杯水,晃晃荡荡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去翘起二郎腿,脖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向下陷进去,嘴上不停指东指西,喻文州手里拿着纸笔,用脚踢踢黄少天沙发靠背,黄少天整个人没感觉似得调整下姿势继续躺倒。

 

“说吧,又犯了什么事。”喻文州坐在黄少天对面的木椅上,用笔帽敲敲桌子,这是他警示黄少天摆正态度的一贯做法,黄少天自然不敢继续吊儿郎当,两腿使力整个人就拉了起来,之后又胳膊滑到桌面,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不是大事,瞧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样子,我能做什么大事,我要是有胆子犯大事还能七进七出完好无损吗,虽说现在干什么都有个团购价,但队长你铁面无私,也不会因为我是惯犯而给我从轻论处,所以我不犯大事,够被逮进来见你一面就行了嘿。”黄少天下巴抵在桌面,眼睛滴溜溜乱飘,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抬手就指人家脑门“那个,哎哎别躲,徐景熙说你呢,去把空调再调低点儿,我刚从外面运动回来,一身汗热的要死。”

 

“啪!”黑中性笔壮烈牺牲在喻文州手里,黄少天玩世不恭的样子虽然依旧没有收敛,但是话锋一转直接切到了正题。

 

“我把东二街的一家包子铺砸了。”黄少天说。

 

“原因。”

 

“私自抬高价格,造成旁边包子铺之间的恶意比拼。”喻文州抬头看了眼黄少天,黄少天又急忙改口:“做的太难吃了。”

 

“损失。”

 

“两张桌子,五个椅子,好几屉包子,和那几个屉”黄少天抬头望着天花板,左手掰着右手指头数。

 

“还有一锅豆浆。”郑轩在一旁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还没说完你干嘛插嘴。”黄少天偏头瞪了郑轩一眼,回过身子对上喻文州又笑得风生水起。“原价赔偿,登门道歉,拘留十日。”黄少天学着喻文州的语气,喝完的一次性纸杯直接扣在桌子上,起身朝徐景熙招手“还愣着干嘛,走啊。”

 

徐景熙眼看着喻文州点了点头,叹口气带黄少天去了拘留所,一路走过来黄少天对着着徐景熙叨叨个没完,大多都是问这几天喻文州生活上的问题,比如:“队长今天早饭吃了没?吃的啥,好吃不,饱不饱,撑不撑,饿不饿?前天相亲成功没?对方漂亮不,温柔不,体贴不,有没有我高?”

 

“不知道,我们只是同事。”徐景熙拉开监狱的金属门。

 

“切,什么同事,你是下属,懂不懂下属,这是有阶级分层的。”黄少天站直了跳进铁门,一脚把门勾住。“快挂锁,没事别来打扰我。”徐景熙也懒得跟黄少天多费口舌,看里面的人,绕着洗漱池和马桶转几圈扎进床铺就去睡了。徐景熙觉得真该给他们监狱门口立一块牌子,就写“宾至如归”。

 

 

黄少天进监狱就好比一日三餐家常便饭,反而出去更像是串门,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认罪快,赔偿快,听上头话,工作完成利索,直接让监管监狱的警务人员好感倍增,时不时感慨如若每个进来的人都像黄少天这样就可以天下大同了。

 

警局有警局的规矩,民事案子进来的最多拘留赔偿,人格上相对平等,警察也不能有侮辱人的举动,黄少天张扬尾巴能翘到天上去,没规没矩上天入地,唯一能治得住他的老局长方世镜最近因病休假,就剩喻文州能震的住他,但他对方世镜是怕,对喻文州是,单纯的愿意听话。

 

郑轩把手边对好的指纹递给徐景熙,瞥了眼办公的玻璃窗,趁喻文州不注意靠过去小声问:“你说黄少天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不到十平米的小破屋子都是租的,每次谁给钱把他保出去的?”

 

徐景熙皱皱眉打断郑轩的话头:“操心这事,你不嫌麻烦。”

 

“别说,每次钱都交到喻队手里,我也挺好奇。”李远手里夹好的档案往桌上一扔,两脚一蹬靠着滚轮座椅就就横插进两人之间。

 

“该不会是……”郑轩斜眼撇撇嘴,分明就是喻文州办公室的方向。

 

“怎么可能!”李远没注意一个大声喊出来,徐景熙急忙捂住他的嘴,“怎么可能没线索,你拿来我们研究一下。”接完话看喻文州那边没什么动静,三人长舒一口气。

 

讨论半晌没得出可靠结论,几个警务推敲时间时又碰到疑点,李远被叫去检查监控录像,徐景熙和郑轩两人长叹一声,伸个懒腰继续翻查资料,挂表上的秒针敲得滴答滴答。

 

审完黄少天后喻文州第一次从办公室出来,几份文件放到郑轩面前:“这几个人犯罪动机已经排查,又要重新寻找嫌疑人,后两天加个班,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郑轩粗略的翻看几眼文件,一个个都是当时定好了八九不离十的人物,找了三个月才挖出这么几个人,突然功亏一篑半点进展都没有,眼下也不能多掉些人过来帮忙,真是多事之秋。

 

所有人都提前下班,即使是手头工作没做完的徐景熙也被迫下班。“总要休息好了才挨得住加班。”喻文州这样说,眼里满是对即将到来加班的无奈。

 

拘留处今晚就关了黄少天一个,可把他闷得没处撒野,绕着床铺正三圈逆三圈,最后看守所的实在看不下去“你转得我头晕,你说吧我陪你。”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回头我让队长给你升职。”黄少天坐到门口,双手把着铁栏。

 

“你个小鬼,一天不学好,嘴里乱秃噜。”魏琛初中毕业,没文凭没工作,最后还是家里托人塞钱才找到这么个铁饭碗,他可没想过升职的事,要说警局里还就是后勤人员好,什么都不用操心,管前面闹的满城风雨,他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喝喝酒,抽抽烟,看看这些随来随走的人,也就黄少天这个三天两头都要关进来闹闹的人算是老熟人。

 

“嘿嘿,这不是给你个希望,人总要追求上进,你还心甘情愿老死在这监狱门口啊。”

 

“小鬼头,这么说也没见你多上进,人家喻队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你竟会惹事进局子添乱。”魏琛点起一根烟吸了两口给黄少天递进去,黄少天放嘴边轻轻吸了一口惹的直咳嗽。

 

“我怕你想我,专门进来陪陪你,咳咳…”黄少天把烟递回魏琛手里,起身拧开洗漱池的水龙头嘴对着下面喝了两口,下巴留的水渍用袖子胡乱一抹“不好闻不好抽,小心你得肺癌。”

 

“饭前饭后一支烟赛过活呀么活神仙,你是不会明白的。”魏琛狠狠吸两口,那支烟就燃到了烟屁股。

 

空旷的监狱里除了两人的说话声,现在还有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魏琛别的不行,工作还很严谨,听得动静让黄少天安静下来,脚步声在安静的房子里愈显清晰。

 

看守所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脚步声最终停在门口。

 

“换岗。”进来的是喻文州,魏琛不免有些惊讶。“后两天加班,你们看守所的也是,所以今天早点回去吧。”

 

“那,这?”魏琛看并没有换岗的人跟来。

 

“宋晓女儿生病了,晚些过来,我先看着。”喻文州说。

 

“好嘞,那我先回去了。”魏琛披上外套,把烟和打火机塞回上衣口袋,走前还给黄少天比了个拜拜的手势。

 

监狱里又安静下来,喻文州拿起钥匙打开黄少天的牢门。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本该是问句,喻文州却用着肯定句的语气,黄少天没答话,而是拽上喻文州的胳膊,轻微踮脚,就这样凑上了喻文州的唇。

 

互相啃咬,舌头不断推送,小小的金属片从黄少天口中卷入喻文州口中,离开后黄少天还不自知的舔舔自己的唇,抬头看着喻文州,眼里有得意有骄傲,更多的是讨要赞赏的期待。

 

“表现很好,就在这休息几天吧。”喻文州却好像没看到那份期待,冷漠的夸赞一句不做停留,关铁门挂锁,刚整理好仪态,宋晓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抱歉喻队,我来晚了。”

 

“没事”喻文州把钥匙交接给宋晓,头也没回推门走进茫茫夜色。

 

02.

白天晴好,伴着树间知了的长鸣燥热难耐,夜里却突然下起雨,大片大片黑云遮住淡淡月光,淅淅沥沥自天而下连绵不断,顺着昏暗的路灯缓缓流下,淋湿的灯柱越显黑亮,反射出身后呼啸而过的车影,地上已经积住水洼,溅起一身泥泞。

 

喻文州拐进一条小巷,虽不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但好在是条近道,路面还算平整,雨势不大也足够让喻文州浑身湿到略显狼狈。

 

两个脚步声重叠,还是能辨出有轻微差距,一前一后踩起水花,阒无人声空巷里,喻文州能更加清晰的确定身后人所在的位置与距离。

 

喻文州方才走的很急,身后脚步声明显慌乱,如果说那人在等一个时机,很巧喻文州也是。

 

曾在特案组工作的喻文州,按照职业习惯早已熟悉住宅方圆十里地形,哪怕是某某地图找不到的小路也熟记于心,前方有一个因上月暴雨冲刷坏的土房,还没来及的整修,空出小片空地,喻文州故意放慢步子不急不缓,身后人也有所察觉,大胆的拉短距离,最后几步喻文州猛地跑起来,闪进那片空地,可恶的是这里没有一个能当武器使用的东西。

 

喻文州屏息凝神听着脚步,那人明显也跑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声夹杂在落雨中,近了,更近了,喻文州脑海里却不断闪过几组画面。

 

乌云阴霾,同样的雨天,电闪雷鸣把天空照的惨白,少年坐在角落里不断颤抖,落地的闪电在天空撕破一个又一个口子,刹那的亮光照出他恐惧的脸。

 

五步。

 

似是有人在追赶他,滚的满身是泥,嘴里念念有词,当时喻文州并没有听清,现在那个声音就清晰的映在他脑海里,“求你们,求你们,求你们。”再之后是沙哑的哭声。

 

四步。

 

同样寂静的巷子,喻文州站在瓢泼大雨中,雨水拍打间呼吸都受了阻碍,少年靠在墙角,最先注意到的是站在自己身边的皮鞋,黑色的,西服裤,黑色的,西服,还是黑色的,慢慢抬起头,突然犹如看见鬼魅般更加止不住后退瑟缩。

 

三步。

 

喻文州当时是怎样的呢,对上那张抬起的脸,泥土被雨水冲刷干净,那是张好看的脸,有未经世事的童气,和一双干净的眼睛,胆小的像一只兔子。

 

两步。

 

“别怕,以后跟着我。”

喻文州至今都记得那时的惊喜,一张与黄少天一模一样的脸,但这个少年怎么可能是他,黄少天死了,喻文州亲眼见过他的尸体,黄少天也没这么胆小,没这么柔弱,没这么干净的眼睛。

 

一步。

 

“以后,你就叫黄少天,为我做事,我保你安全。”

 

那人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喻文州首先冲出去抓住他拿着匕首的手腕,左手带着那人的胳膊扭向后背,右手从脖子直接环过死死勒住,喻文州背靠着墙,全部力气都都集中在双手,那人几番挣扎没能挣脱,两只脚轮换着对喻文州又踢又踩。

 

一个侧身,被勒住的人明显脚下不稳,喻文州顺势把他撂倒在地,按住两只手交叉抵在后颈,右腿跪在那人的大腿根,失了反抗的机会,那人终于老实下来。

 

喻文州用空出的左手擦掉流进眼里的雨水,鼻尖的水珠接连不断滴下,呼吸中竟哈出白气。

 

喻文州啐出一口雨水,稍作缓和,沉重的呼吸压低声音“跟踪我,你以为很容易?”

 

那人用尽力气把头扭向一侧,腮帮子一鼓一合,张嘴就有泥水流进嘴里,话语断断续续“你出手没这么快,你在进巷子前就发现了。”

 

“废话,有辆车一直跟在身后你发现不了?五米一根灯柱子真当只顶着亮灯用。”喻文州从怀里摸出双手铐,咬牙在不放手的情况下套上那人的手腕。

 

喻文州松开手,那人像鲤鱼一样在水面扑腾,还在试图挣开,“你要干什么。”

 

“袭警够你呆一阵子的,夜枭是手下无人了?竟敢派你这种身手一人前来,真当我不做特警就混吃等死。”

 

“你,我”那人气结,躺在雨水里不再挣动,“要抓就抓,哪来那么多废话。”

 

喻文州大概是第一个把偷袭的人带回家的警察,全身上下搜遍确认没有尖锐物品,喻文州松开那人的手铐推进浴室,“洗干净,别感冒了。”

 

“你不送我去警局?你还怕我感冒?”隔着浴室门,小小的声音传出,带着孩子气。

 

“看身手力道就知道你年纪不大,跟那时候的一个人很像,我问你,夜枭手下培养的人,你们互相认不认识?”喻文州换下湿漉漉的西服,身着家居服一边胡乱地擦着头发,一边站在浴室门口隔着门问里面的孩子。

 

“不全认识,有些一起出过任务,你说名字,我也许知道一些。”

 

桌上的热水已经烧开,壶嘴冒着白气,壶盖被翻滚的热水顶的上下相撞发出声响。

 

“黄少天。”

 

“他,三个月前出任务,死了,自杀,跳海。”

 

喻文州压着嗓子发出一声“恩”,算在给里面那人的回应,壶盖终于被热水顶的掉下来,先是磕在茶几上,滚了几圈又砸到木地板,心烦意乱的擦两下头把毛巾扔在浴室门口,浴室里传来淋浴花洒的水声。

 

“你叫什么?”

 

“啊?”拿花洒的手一时停顿,水顺着身子流到脚底,回旋着流进地漏。“卢瀚文。”

 

“是个好名字。”

 

“其他的我就不能说了,死也不说。”卢瀚文把阀门关紧,没有淋浴的干扰,声音传出干脆清晰,坚定的不容置疑。

 

“你不用死,我不会再问。”

 

喻文州整个身体陷进柔软的大床,五六个羽绒枕把他围裹的严实,黄少天究竟为什么要跳海,那晚黄少天已经偷走了喻文州身上的芯片,他完全可以拿到夜枭面前换取余生自由,然后完成他多年的梦想,跟一个喜欢的人放风筝,坐热气球,看海,而不是跟喻文州饥寒交迫地坐在海边,度过绝望的一天又一天。

 

黄少天总说作为卧底他太失败,一开始就被喻文州识破身份,但喻文州想说,黄少天是他见过最成功的卧底,让喻文州在绝境之中,在威胁到那个目标时,都没能将杀意付诸行动,他总想着还不到时候,他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来取自己性命的杀手。

 

03.

卢瀚文没有被喻文州带回警局,喻文州走前用手铐把卢瀚文拷在床头,还在床头柜上放了杯开水和两袋面包。

 

夜里趁卢瀚文熟睡后,喻文州才从口中取出从黄少天那拿到的芯片,打斗时嵌进肉里,拿出来后用掉了一大桶水才将口里的血漱干净。

 

得到情报时这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只要黄少天赶在夜枭派出的人之前找到芯片,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想的,一些人潜伏在包子铺,他们以为来抢芯片的会是喻文州,黄少天他们又不认识,只当是来吃包子的小混混。

 

黄少天不动声色的找到芯片,那些人才发现事情的不对之处,黄少天刚踏进包子铺就知道这里有埋伏,便佯作找茬砸了包子铺制造混乱,人群都围着黄少天,那些人不知该如何动手,恰好郑轩巡视,就把黄少天带进了警局,多次进监狱的黄少天知道会被盘查,慌乱之中只能将芯片含到口中,确保万无一失。

 

芯片里是夜枭手下培养出所有的杀手卧底名单,简介加照片一应俱全,流传出来这些人就等于全废了,至于这个芯片为什么会被放到包子铺,怕是只能去问叶修,而只给喻文州透露消息并没有多做解释的叶修,即使再去问也不会得到更多的情报。

 

这两个月所有的疑案都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夜枭在洒一个大网,并且即将收束,喻文州把资料拷贝出来经过整理发给郑轩,再将目标锁定到最小范围,下达给下级抓捕,如此一来手下的人损失大半,无论他策划什么行动,总会受到影响。

 

烦乱如麻的案子结了一桩又一桩,警局的氛围也开始变得轻松,喻文州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纠结了好几日,终于发现这个再明显不过的疑点,无关案子,是黄少天。

 

夜枭手下的人没见过黄少天,见到长相相同的人也没有丝毫反应,那卢瀚文并不是夜枭的人,可既如此,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大打出手,喻文州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况且卢瀚文对黄少天的事还了如指掌。

 

十天之期很快就到了,黄少天出狱七拐八拐,确认身后无人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刚听到门口有动静,卢瀚文就扯着嗓子喊,“饿死了,警察不是都不让虐待俘虏,你到底是不是合格的警察。”

 

黄少天顺着声源跑进卧室,卢瀚文蹲在床边,嘴里叼着没有面包的空包装袋。

 

“黄少!”卢瀚文惊喜的跳起来,被床头的手铐拽住不得继续向前,黄少天几乎是扑倒在卢瀚文身上,像是抱住一件稀世珍宝,声音颤抖,“你怎么逃出来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卢瀚文更是忍不住放声就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救我的人我不认识,他说你现在为喻文州卖命,他,他,他怎么,喻文州,他跟你说过的人不一样,他一点也不温柔,他怎么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他问我认不认识你,我不敢说,只说你跳海自杀了,其余的我都没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哭声不停,呜呜咽咽一段话断断续续才说完,黄少天听得十分明白,他把手揉上卢瀚文发间安慰,“你做的很好,没错,我已经死了。”

 

黄少天死在恶岛海中,带着从喻文州身上偷走的重要芯片。

 

被卢瀚文捡走的黄少天抛去卧底的身份,抛去十几年的经历,他度过了两个月正常人的生活,直到一个月前,夜枭找到黄少天,他被赋予了最新的任务。

 

杀了喻文州。

 

储存了种种罪证的芯片早已沉入大海,而喻文州说芯片只有他知道在哪,黄少天说芯片还在喻文州身上,夜枭不敢对喻文州下手。

 

亲如兄弟的卢瀚文被带走作为人质,三个月前的背叛,不难猜出黄少天是动了何种心思。

 

“在确认罪证永不会被公布时杀了喻文州。”这是一条铁则,牢牢印在思想钢印上植入黄少天大脑,黄少天不能逃跑,因为卢瀚文还在夜枭手上。

 

黄少天需要找出所有知道罪证的人,最重要的芯片已经不可能找到,喻文州曾对夜枭说:“如果我死了,那你的罪证立刻就会大白天下。”所以应该还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如果把那人找出来保护好,是不是喻文州就可以不死,但是喻文州不死,又怎么救出卢瀚文,一个是黄少天甘愿为其放弃生命的心属之人,一个是亲如兄弟的孩子。

 

这道选择题,超纲了。

 

一个普通人要训练成杀伐决断的卧底,需要十几年的磨练,而一个杀伐决断的卧底要变成普通人,只需要让他感受到爱。

 

再次回到喻文州身边的黄少天,撕下多年磨练与狠厉,是一个真正的十九岁少年,但这样的少年,不是喻文州爱上的那个。

 

被喻文州当做棋子随意摆弄,黄少天自己做了自己的替身。

 

面对喻文州假装的欢喜和真正的冷漠,黄少天也不甘的问过,“为什么你就是忘不了他。”

 

“对啊,为什么呢,你比他温顺,比他听话。”再次回来的黄少天第一次见喻文州脸上挂起曾经的笑容,即使在奄奄一息的海边,喻文州干裂苍白的唇上渡起夕阳的金黄,却有笑容勾起,恬静安心的阖住眼睛,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笑容,才让黄少天踏出最后一步。

 

“可这世间再没有他。”喻文州说。

 

04.

黄少天带走了卢瀚文,用工具箱里的斧头砍断床头的铁栏杆,带着手铐就跑了。

 

为了卢瀚文的安全,黄少天不得不呆在喻文州身边,维诺听话的样子与喻文州心里的黄少天距离越来越远,偶尔被派出去做一些简单的小任务,被抓进警局在外人面前不可一世,都是喻文州要求的,总还带点以前的影子。

 

黄少天把卢瀚文交给叶修时问:“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秘密。”

 

“知道还问,不想活了?”叶修抓住意欲挣脱逃跑的卢瀚文,左手夹根烟,香烟的味道浮散在空中,引得黄少天连连咳嗽,“上次为喻文州跳海,伤了肺又落下怕黑怕水的毛病,现在又去送死啊?”

 

“你个退休的老警察,管我小混混的事干嘛,看好我弟弟。”任由卢瀚文大喊大叫,黄少天都没再理会。

 

叶修也就三十出头,只不过年轻时太不惜命,落下一身伤残被迫退休,退休后还是不清闲,从喻文州接手案子就在背后四处动手脚,也是叶修主动要求看夜枭的罪证,说这种把头勒裤腰带上的任务,多一个信任的人知道日后能保他一命,没想到一语成谶,赶在夜枭前救走黄少天,扔下一具太平间高价买来的淹死的男尸,衣服裤子通通一换,脸面泡的泛白什么都认不出,又在黄少天没醒之前扔到旁边无依无靠的卢瀚文家门口,把自己摆脱的一干二净。

 

黄少天走出叶修家大门听到背后那人最后说的话,“警察专门就管你这种小混混。”

 

黄少天突然很想笑,发自内心的,头顶着娇艳的阳光,回想起他一生的梦想,早已在那座海岛完成。

 

黄少天带着郑轩等人赶到时,喻文州已经伤痕累累的倒在血泊中,一群人围在喻文州身边拳打脚踢,他始终没透露半分罪证的去处,在场所有人一个不落被抓捕归案,夜枭的案子还远远没完,喻文州和叶修呕心沥血斗争,也没能把夜枭连根拔起,中间不知赔进去多少人的性命。

 

夜枭又消失了踪影,案子继续尘封在档案册里,喻文州从叶修那里得知黄少天的身份,一拳锤到胸口。

 

“我怎么会认不出他。”喻文州重复着这句话,“他就站在我面前,而我拒绝承认他就是他。”

 

“我本意是骗过夜枭,没想到适得其反。”叶修拍拍喻文州的肩,“对不起。”

 

放风筝,坐热气球,看海,黄少天所喜欢的自由的事,喻文州还有一生去补救。

 

喻文州高兴的推开房门,精心挑选的蛋糕连着盒子掉在地上,奶油裱花乱作一团,黄少天用枪指着他头颅,那把瑞士产的最小的左轮手枪,

 

“我想通了一件事,我这辈子最不该想通的一件事。”黄少天对着喻文州说。

 

“一切都结束了,少天,你自由了。”喻文州惊慌无措的向黄少天挪动步子。

 

“别过来。”黄少天多年的训练,让他在把枪口指向喻文州时都平稳如常,“你没有告诉叶修罪证,你骗了夜枭,如果叶修真的知道怎么会不做任何举动,他难道退休了就胆小到不敢身先士卒了吗?就连我这么不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喻文州脚底定在当下,一步都不能迈出,黄少天平淡的说着真相“那个罪证,只有你知道。”

 

黄少天的手开始颤抖,思想钢印的指令愈加强烈的出现在黄少天脑海。

 

枪声响起,小区里的住户慌乱的聚集在楼下,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进,叶修带头冲了进来,所有人都在那一瞬放下戒备,持枪的手无力的搭在身侧。

 

黄少天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能逃避,但我怎么忍心对你开枪呢。”

 

枪弹极小,黄少天太阳穴只洞穿了一个小口,连血都流下不多,喻文州擦干净黄少天的脸,就像明明月色下,在海岛上那夜黄少天熟睡的模样,那时的他一点也不像个持枪耍刀的卧底,是喻文州放在心上的人。

 

我爱上你两次,你都不知道。

我杀了你两次,我却不知道。


2019-05-29 评论-15 热度-351 全职高手喻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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