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一  

【番外】归来君山似浮槎 - 满江红

*孙楚友情向,终于完成啦,给自己撒花

*我本希望他二人的经历像踏战火而来从中扯出的一抹鲜亮颜色,写完只觉得像是坐在摇椅上给孙子讲故事般平庸

 

有时孙翔会为楚云秀不甘,她把最张扬风华的那些年奉献于沙场,最终来无人记得,而对她来说唯一想保护的东西也早就没有了。

 

孙翔自小训练于羽林军,为国羽翼,日后是要同龙族一战的。他孤身一人入军,小小年纪没受过呵护,没读过诗书,好在他有一腔不服输的拼劲,打架从不吃亏,即使自己鼻青脸肿,也总能在对方身上讨回来,而拉帮结派的混小子们,最喜欢欺负孙翔这种孤立无援的人。孙翔就愈发的被磨砺起来。

 

把孙翔提拔出来当将军的是江波涛,那时江波涛已经成为羽林统领,孙翔也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要说武功也有在孙翔之上的,但那些人眼里没有孙翔的刚毅,虽然有时候像头拉不回的倔牛,但战场上恰恰需要这种一往无前的热血,光是大吼一声的气势,就已经足够有威慑力。

 

孙翔刚做将军,自然有年轻人的傲气,把欺负他的那些人都聚集一起,手舞却邪转几个花架子,枪尖刺在人喉口,“要么俯首与我,要么向前一步。”他坐在雪白的马背上,笑的不可一世。

 

枪尖下的那人站立不动,似是思考,热汗滚滚而下,“我不会俯首于只会独来独往的将军。”声音平稳,脚步向前。

 

枪尖刺破出血红,混着黏腻的汗水小股流下,那人却还是向前,孙翔仍是骄傲的,但收了笑容,他转手收回却邪,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膝拜在那行人面前,“还望日后鼎力相助。”

 

自此以后,孙翔有了一支兵马,他与战士同生同死,同寝同食,虽人数不胜,却坚不可摧。

 

孙翔第一次见楚云秀距离他为将已过四载,孙翔大多时都驻守在与辽的边境,期间昆仑山一役使他一战成名,那段时间他正好回京述职,又闻燕靖两国与襄开战,天子中立,以借道两国换得一万精兵,江波涛全分给了孙翔。

 

孙翔本以为江波涛所说可随军阵前的谋士,会是一个看着就老谋深算的男子,万万没想到,那日练兵场上,阵阵黄土中红衣飞扬显得尤为鲜亮,裙片层层叠起,墨染的黑发更衬得皮肤雪白。

 

孙翔还未完全看清,那女子已经开口,没有半分的奉承,像是简简单单叫一个代号,“孙将军。”

 

如若非要形容一下才可的话,孙翔只觉得楚云秀像极了戈壁上的挣扎而开的烈焰红花,她美丽的张扬目无一物,所有的东西在她眼中都只能被轻看。

 

“楚云秀。”孙翔念出这个名字,简单的三个字总觉得不该被这样叫出来。

 

楚云秀从小就被当男孩儿教养,做的落落大方,“我可比你大,叫我姐。”

 

孙翔微微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将军面前称大,“那就要问它同不同意了。”身后跟着的小兵递过却邪,日光从枪杆流转停至枪尖。

 

孙翔本没想真的动手,他不认为楚云秀是会武的。只见银光飒飒,一条长似鞭子的东西从楚云秀腰间取下,刚才竟是没注意她腰间盘有重物,是百炼钢烧制的九节鞭。

 

楚云秀轻笑,九节鞭如软蛇般缠上手腕,自然不同于男子一招一式都看得坚硬,毫无美感可言,孙翔长枪出于身侧,此时完全没有顾虑,楚云秀轻盈的侧翻躲过后下盘压的极低,九节鞭活络地从腕处飞出,行迹干净利落,直从孙翔脚步下滑过。

 

孙翔脚尖点地,立刻借势跃起,手中长枪随翻转的身姿旋转,脚下再借力,迅速向楚云秀刺去,眼见得枪尖就在眼前,楚云秀身体向后倒去,长枪平稳地从面上滑过,楚云秀手腕上抬,看似不大的动作,九节鞭节节翻上,将却邪死死缠绕住。

 

“你输了。”楚云秀起身,眉尾挑着英气。

 

“甘拜下风,楚姐乃女中豪杰。”虽未使全力,但孙翔实意拜服。

 

而后两人,共同浴血奋战,成为缺一不可的传说,此中最为称道的无非三场战役,一是尧光之战,二是四国伐靖,三是九黎之征。

 

燕靖伐襄从天子城过,意欲截断尧光山脉,但天子并非坐以待毙任人鱼肉,政堂上几国的翻云覆雨孙翔并不懂,但他知道该是渔翁得利的时候了。

 

尧光山脉易守难攻,燕兵多且损耗强,又有靖军拦截,尧光山脉襄国守军早已不足,久无支援人心涣散,孙翔主张直捣黄龙一朝击溃。

 

“燕靖军未撤,襄已是涸辙之鲋,而燕靖必有一争,你我只先静观其变。”楚云秀按压下孙翔过于凌盛的傲气。

 

孙翔一向是不听他言的,却难得被楚云秀治的服服帖帖,说东不往西,说等绝不突袭。

 

时机如约而至,燕靖盟约溃散,孙翔一行几乎未折损兵力就收回疆土百余里,爵至关内侯。

 

第二次并肩在战场上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四国联军,黑压压一片,沉甸甸在心里压着,战场真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孙翔曾问过楚云秀,她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嫁一个如意郎君承欢膝下,而不是金戈铁马颠肺流离。

 

“我家就在边疆,我自己不来守谁合适呢?”楚云秀说起的时候是笑着的,她似乎很少有悲坳的情绪。她混在行军中是唯一一抹亮色,她能跟将士打成一片,年龄稍长的也都会尊她一声:“楚姐。”孙翔的话不是句句有用的,但楚云秀的话没人敢不听,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信。

 

但事情总有例外,孙翔带着一小支精骑部队夜袭靖军的时候,楚云秀正在账内望着烛火摇曳内心不安,也是彻夜未眠天明后孙翔还未回来,下面的人才急匆匆禀报。

 

孙翔被困姫子林,没能看见楚云秀眼中闪过的担忧。

 

姫子林多瘴气,孙翔知道的,但是行军至此无路可退,五十来人只得入林,追来的靖军没有身处绝境,万万不会铤而走险,只是没想到靖军会在林口围堵三日。

 

林中雾气亦深,孙翔一众人既不敢太靠近入口,也不敢更加深入,否则迷失在林中必定就出不来了。换做一般人,能挺过一日已是奇迹,孙翔这支精骑个个身强体壮,都有半数从马背上掉下,四肢瘫软无力回天乏术。

 

三日后靖军撤,孙翔等人回大营时,已经耳鸣不能听得声音,又怕楚云秀担心装作无事的样子,脑子开始糊涂不能思考不能记事,只是再醒来,烛影罗帐,楚云秀支头看着他。

 

她是把他当亲弟弟啊,后来孙翔才知道楚云秀本有一个弟弟,生性顽劣但对她最好,只是感染了一场瘟疫,便早夭了。

 

楚云秀常说,当时那两场仗打得非常不易,次次都是险中求胜,但孙翔每每说起来,就跟小孩玩闹般简单,“楚姐说这样,我们就胜了。”

 

其实让楚云秀自己回忆,也并不能想起更多的细枝末节,所谓经历,在深陷其中时会为绝地逢生鼓舞,而那种心情,早已随着时间抹去,回首再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就如孙翔所说,尧光之战只剩下等,四国伐靖只剩下照顾中毒至深的他。

 

而最应该载入史册,逸北君凭借那一役坐上天子之位的九黎之征,却缄藏于两人之口。

 

九黎之征是战线最长的战役,是最受万民敬仰的战役,它为周一同东陆奠定下坚实的基础,让驰骋草原百年的辽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但楚云秀的信仰毁于那一战,她说过她的家就在边疆,就在周与辽接壤的九黎。

 

她一心出征没有为国的雄心壮志,只求保家安虞,事实上,她坐在与将军并排的马上,身后的家就注定越来越远。那是一次失败的包围,他们节节败退,辽军冲进边境大肆涂炭生灵,百姓避尤不及,而楚云秀连回去看一眼的机会都不曾有。

 

孙翔不知道楚云秀是怎么扛过来的,遍地焦土,目及之处楚云秀依然能认出他的家,不大的四方格局,焦炭似得掩埋着两具尸体,“是我爹和二娘。”她紧咬着下唇,咬得鲜血直流。

 

她浑身颤抖,指节间突起指骨,紧紧握住腰间的九节鞭对着身后大吼:“将士们,我们为百姓而战,不再有离家从军,不再有妻离子散,我们要让辽军知道,他们的刀阻挡不住我们前进的铁骑。”一字一字敲在人最柔软同时又最坚硬的心脏上。

 

九黎之征胜利后,楚云秀没有随军回朝,她回到了面目全非的家里,还有许许多多当初逃走现在归乡的人,他们用了两年时间恢复了镇子原本的模样,除了岁月,仿佛一切不曾改变。

 

三年后,楚家的小门小户正庭院中立着柄长枪,看得出还是日日有人擦拭的光亮,孙翔赶着蒙蒙细雨从外面回来,眉眼间还看得出些许年少的模样,“姐,我又把地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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