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一  

【喻黄】喻权谋私

*依旧是旧文,依旧不知道改了些什么

*这篇是写在归来君山似浮槎之前的,虽然之间没有联系,但冥冥之中真是妙不可言

 

黄少天掂量着手里的二两银子一头扎进酒楼,盐酥鸡醉仙鸭酱肘子再来一坛上好的青梅酒,搭拉着破布条的大袖子一撸,左右开弓嘴里塞满原本精致的菜肴,黄少天不会喝酒,三杯倒,他自己明白但就是想感受一把花钱当大爷的快感,店小二面露难色一盘一盘上着菜还陪着笑,既怕黄少天一个不高兴砸了桌子,又怕黄少天一个高兴不付钱拍拍屁股走人,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吃霸王餐,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这个黄小霸王家徒四壁唯一的财产就是跟着他一起穷出精神的狗。

 

“来来来大黄别客气不够了叫唤。”黄少天把桌子上堆满的鸡鸭骨头一齐扒拉到地上。卧在他脚下的狗晃着尾巴欢快的啃了起来,随后很有教养的“汪汪”两声,又换来几口肥肉。

 

吃饱喝足黄少天一手揉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揉着大黄圆滚滚的肚子,悠哉悠哉的站起把二两银子拍到桌上,“结账,不用找了赏你们的。”说的极其傲气,完全没有作为拉低GDP人口的自觉。

 

大黄不愧是黄少天的狗,学着主人的样子很有风范,从桌子上打个滚爬起来,爪子把二两银子霸气的拨正,再给旁边店小二一个轻蔑的眼神,以王的姿态从桌子上跳下来,跟着黄少天大摇大摆走出酒楼,拐过街角。

 

一溜烟跑的不见影。

 

“黄少天你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混世魔王把官银扔这儿,你们都看到了,黄少天放的,不是我们酒楼的……”店小二拿着银子咬牙切齿,围观的其他食客表示他们看到了,可以帮酒楼作证。

 

于是,黄少天刚带着大黄回到他那带个小院的独居适用房时,喻文州带着几个人就进来了。

 

“舒服吗?”喻文州笑眯眯地看着躺在石桌上晒肚皮的黄少天问。

 

“舒服舒服,你让开点别挡我太阳。”刚吃饱的黄少天心情也极好,只是伸手把人往一边推了推。

 

喻文州没搭理黄少天,开口道:“擅动官银是犯法的。”

 

黄少天立刻反驳道:“私闯民宅也是犯法的。”

 

半天听不见喻文州回答,黄少天半睁开眼睛看着人,啧,这么蹩脚的角度居然还难得的好看,“好吧这破房子是你的不算我的私宅,但那银子也是你给的,擅动官银的又不是我。”

 

“是你偷的。”喻文州好脾气纠正道,真一点儿生气的语气都没有。

 

黄少天更加肆无忌惮,“穷人的事能算偷吗?这顶多算借用,又没说不还。”

 

喻文州不加多言,派还在门口站着的郑轩和徐景熙把黄少天绑回了县衙。

 

喻文州是个县令,是黄少天口中没有人生理想没有终极追求不堪上进的小县令,关于这个评价,喻文州发自肺腑的无比认同。

 

因为对于在人世间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就看透官场的鱼龙混杂且不屑同流合污的喻文州来说,看着黄少天就是他的终极理想,的确不堪上进。

 

县令再小也是个官儿,人手还是够的,把黄少天遛狗的行程摸的一清二楚,顺便也就成功扼杀了黄少天从别人口袋里顺手牵羊的爱好,爱好也不能算爱好。遛狗是真的,穷也是真的。

 

被压回县衙洗澡换衣服,收拾整洁的黄少天露出两颗小虎牙,抱着大黄在铜镜前摆弄表情,大黄显然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也许碰到黄少天前它也曾是一条坐享富贵的狗,看着铜镜里面扭曲的狗脸居然歪头抬起前爪顺了顺头顶的那搓白毛。

 

其实黄少天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穷人,在遇到大黄前,他是一个坐享富贵的穷人,物质丰富,精神贫穷,那也比现在全方位无死角的穷舒服多了。

 

官银的事被摆平了,悄无声息,不得不说喻文州办事效率之快,可靠度之高无人能及。在这个隔壁二丫丢了个没绣花的手帕这种消息都能传播迅速的小县城里,黄少天再没能从墙缝外听到一点动静。

 

后来黄少天问起,喻文州正气凛然,坦白道:“真金白银换回来的。”

 

黄少天不信,喻文州又这样回答:“谁要是传播此言,我就把他们抓起来。”

 

黄少天信了,因为喻文州向来善于以权谋私,完全没有一个公正严明,两袖清风的县令该有的风范。

 

究其根本。

 

黄少天他爹本也是个大官,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买来的大官,黄少天目不识丁不太了解这是个多大的官也不太清楚自家犯了什么法,反正家被抄了,黄少天因年幼被驱逐出京,不可买卖不可乞讨,摆明了要饿死他。

 

俗话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黄少天自有狗缘,大黄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叼着几个肉包子扔到黄少天脚下,肚子上的肥肉随着喘息一颤一颤,黄少天吃着包子伸手揉着大黄的肥肚子,大黄舒服的躺倒瘫着任人摆弄,听见卖包子的追来,一人一狗打个机灵撒腿就跑,跑出了一身好功夫,后来在狗拉松比赛中多次拔得头筹。

 

俗话说的又好,人有失足,狗有失蹄。黄少天顺着他的大黄最终是被人逮住了,二话不说直接打了一顿送进县衙,喻文州新官上任,正是该秉公执法,烧三把大火的时候,看着下面趴着伤痕累累却眼神骄傲的黄少天,莫名动了恻隐之心,把告状的人原样打了回去。

 

喻文州还清晰的记得那天,黄少天倔强的从地上爬起,眼睛里满是亮光,他说:“大人,你案几上的点心还吃吗?”

 

所以这么一个以恻隐之心断案,公堂之上还摆吃食的官能是什么正经官。

 

喻文州另有一处私宅,是他功成前的住所,黄少天被安顿过去。

 

“你以前真穷。”黄少天看着破房子破小院说道。

 

“彼此彼此。”

 

黄少天虽然大字不识,那是因为他不爱读书,但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使不能报答,那也不应该祸害别人,所以他告诉喻文州收留他是件很危险的事,他是被判一生颠肺流离,无有归宿的人。

 

可喻文州明确表达了山高皇帝远的伟大思想,含情脉脉地说,“我免你流离。”一句话犹如山间清泉直流进黄少天心底。

 

喻文州在某方面很是执着,比如黄少天这方面。

 

明明就是个来路不明的臭小子,喻文州却护的紧,黄少天白吃白喝,喻文州就跟在后面付账,有时候忙于政务没来及跟上,被赊账的店家也不好意思上县衙来要,毕竟人家是个当官的,黄少天小霸王的绰号也就慢慢流传开来,当事人却不以为然,带着他的狗潇洒肆意,虽说不脏吧,但总穿的破破烂烂,活像个小叫花子。

 

饶是这样费尽心思给喻文州找麻烦,给他丢脸,喻文州还是不放他走,黄少天对着镜子撸着狗心想,这人莫不是受虐狂吧,大黄嗷的一声以示赞同。

 

但这前一秒还铁了心跟黄少天站稳同一立场的好狗,下一秒立刻被喻文州拿一根大骨头棒子收买,黄少天痛心疾首,“养大的儿子不中留。”

 

把儿子支出去后,俩人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判,关于现在黄少天的为所欲为,和未来的持续发展,黄少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句没留在脑子里,喻文州竟也不气,赶着天没黑,把黄少天放回去了。

 

“诶你说喻文州那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谁把萍水相逢的人捡回来养这么多年,虽然吃的差点,住的差点,可他长的好看啊,大黄快给我点意见。”黄少天踢踢旁边专心走路的大黄,大黄抬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甩了甩头。

 

“很有道理,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何况我们还吃了这么多年,可我就算一直呆着也还不起。”大黄看了黄少天一眼,刨了两下土扭屁股走了。

 

“喂喂喂你别看不起我啊,我肯定会还,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等等我。”

 

小屋篱笆,月满星河。

 

喻文州以前也是个穷人,这个从黄少天现在的家徒四壁不难看出,那时候黄少天还是个富二代,黄少天他爹还坐着买来的官位。

 

官儿是买的,买官的人是善良的,喻文州当年进京赶考,出门不利被黑店盗取财帛,还被打了一顿连着书卷扔上大街,黄少天恰巧路过,顺手做了他几乎每天都在做的事——接济他眼中的穷人。

 

这件事黄少天当然不会记得,但是喻文州会记得,那个少年有些张扬的眼神和与华贵气不相衬的干净模样,那时候黄少天说,“我不爱读书,但我很喜欢会读书的人,在这里我可以保护你。”

 

所以现在该喻文州保护黄少天了。

 

最近赶上梅雨天气,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地面总不见干,黄少天坐在他的破草屋檐下,看着灰蒙蒙的天想着喻文州究竟有没有带伞。

 

正是思故人,故人犹来归,篱笆墙围着的木门早就腐坏,黄少天干脆拆了来的痛快,喻文州这时就站在遗留的门框上,雨水雾蒙蒙的笼住视线,细细丝雨打湿喻文州的发梢和肩头,美的不像话。

 

“叫我来什么事?”那人踏着脚下的湿泥款款而来,语气听不出情绪。

 

黄少天随手揪了墙脚下长起的蘑菇一半一半撕起来,“谁叫你来了。”开口是死不承认。

 

黄少天想见喻文州的时候总是不走寻常路,都要搞出点动静,迫人放下手头的事务来找他兴师问罪,不过喻文州向来是不生气的,温言软语把事故完美解决。

 

今早黄少天把绸缎庄压货的车马鳖进了阴沟,也不知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仓皇躲雨无意的,总之看到布匹散乱浸染泥淖时,黄少天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这是他最值得得意的特长。

 

喻文州定是来问这件事的,只是他不开口,黄少天也不好直接为自己辩驳,那人在小院里晃了一圈,最终坐在黄少天身旁,带着淡淡雨天青草香,他说:“你的铃兰养的真好。”

 

这花也有个故事,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不过喻文州提到铃兰的时候,黄少天总不能闪躲,只得乖乖吐露实话,就比如那场事故是黄少天故意的,他想见他。

 

黄少天昨夜做了一个梦,难得十分清晰的一个梦,梦里的喻文州玩弄权术掌天下于唇齿中,完全是他最不屑成为的那种人,但是那个人说:“少天,我喜欢你,想要一直带在身边的那种喜欢。”

 

梦里的黄少天剑法独步天下,甚有屠龙之术一动破山河,是个非常美妙的英雄梦,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为喻文州挡下的一次刺杀,让他觉得自己的剑是有用的。

 

黄少天说:“巧了,我一早就喜欢你了。”

 

听完黄少天添油加醋的一堆赘述,喻文州眉头一挑:“恩,我是喜欢你。”

 

难得的承认了黄少天奇怪的梦,那小子却仍旧是不开心,静默了一阵,大黄甩着泥水吧嗒吧嗒的从外面跑回来,看到屋檐下的两人开心的蹭过来,黄少天腾的站起来,大声道:“可你老骗我,知不知道这很过分。”

 

吓得大黄往喻文州身边挪了挪,吱唔着不敢大声。

 

这件奇怪的事不了了之,最终也只能算是两人经历大风大浪中最不得在意的小事。

 

几天之后,郑轩带着一干众人扛着锤子铲子跑来黄少天家门口,说是要扩宽土地农耕,正正好扩到他家,篱笆上挂着一个“拆”。

 

“喻文州你出来,出来出来出来,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不走了。”黄少天一屁股坐在县衙门口,围观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作为人质,大黄很贴心的陪黄少天饿了一上午,喻文州才睡眼惺忪的打个哈欠出来了。

 

房子是喻文州下令拆的,只不过那地方实在不适合农耕,太偏太荒,施工队应该还在施工,郑轩捧着铃兰一脸颓废的回来,“下次这种事别找我,差点把这破花的根挖断,压力太大。”

 

从此,无家可归的黄少天带着他儿子一起住进了县衙,生活好不快活,按他的话来说,喻文州现在“以权谋私”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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